第四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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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時
十中開學第一天基本沒有正課，都是各科老師進行科目講解和自我介紹。而許衿在下午最後一節課才見到班主任。
班主任看起來是個精明幹練的女人，但此刻臉上寫滿了憂慮和疲倦。
“同學們，首先抱歉，今天是你們開學第一天，但是由於我的小孩生了很重的病，所以一直沒有和你們見面。”
她向班裏微微鞠躬道歉。
“我叫呂妍，大家可以叫我呂老師。這學期由我帶大家的數學科目，並且也是你們的班主任。”
呂老師在黑板上這下自己的名字和聯系電話。緊接著又說：
“班長是我個人提前定下來的，如果有同學想要競選班長職位，為保持公平公正，可以重新競選。剩下的班委我們在這節課評選出來。”
說完她又看向周嘉漾，詢問道：
“今天早上我的課是誰來上的？”
“張主任。”
“怎麽是他？”
呂妍臉上明顯浮現出一抹厭惡和煩意。
“如果以後張主任再進班裏，大家不用理會，自行學習，班長要及時通知我，尤其是女同學，盡量離他遠點。”
班裏開始竊竊私語，許衿沒由來地身體一僵，右手捏著左手指骨，竟然生生沁出一層冷汗來。她擡頭看向斜方站著回話的少年，心怦怦直跳。
他當時看見了嗎？他會怎麽想她？
面對心理惡心之餘，她竟又生出一絲擔憂難過來。
“張忠真惡心，沒進校前就聽說過他仗勢欺人，狐假虎威，拿養育之恩要挾校長，學校裏好多年輕漂亮的老師都遭他毒手，後來老師們都長心眼遠離他，誰知他竟然把毒手伸向女學生。”
姜敏越說越鄙夷，面部表情扭曲得看不出哭笑。
“許衿，你說——這女學生都能當他孫女了，他怎麽下得去手啊。校長也是可憐人，要是不答應，張忠那潑皮無賴勁兒，指不定把學校鬧翻。聽說他還坐過牢呢，要是真鬧起事來，手底下肯定一大把人吧？”
看對方半天沒有反應，姜敏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，誰知許衿“哇”一聲吐了。
姜敏嚇了一跳，看著她面色如土，額頭的冷汗沾濕了鬢角的碎發。
“老師！許衿吐了！”
聞言，班裏立馬安靜下來，紛紛看過來。許衿心虛，總覺得仿佛大家都知道了那件不堪的事，這些目光都是審視她的。
她強忍著心中的惡心，捂著往下墜痛的肚子說正想開口。誰知呂妍先說：
“班長把同學帶到我辦公室去休息一下。”
不容拒絕，許衿心中方寸大亂，看著周嘉漾正往這邊來，她忍著難受趕忙起身，先走到教室門口，離那灘嘔吐物遠遠的。
她自己都覺得惡心，更不能再惡心到周嘉漾。
周嘉漾見她站在門口，躬著身子，面如死灰。或許是他眼神停留過久，少女突然轉過身往前兩步，側對著他。
他眼神掃過她褲子上一抹紅色，脫下外套遞過去。
許衿感覺身後有一股離她很近的氣息，緊接著手上遞過來一件黑色外套。
她看向他，緩緩推開。
“不用，謝謝班長。”
“沒事，圍上吧。”
聽到這話，許衿才反應過來，內心羞郝不已。
“謝謝。”
“自己能走嗎？”
許衿抿唇點點頭。
周嘉漾頓了一下，伸手想去攙著她的胳膊，又縮回手。
“老師，可以再叫一個女同學幫忙嗎？”
呂妍應允。
姜敏自告奮勇出來，挽著許衿慢慢走，周嘉漾在前面帶路。
等到辦公室，姜敏得知許衿是來了姨媽，又跑出去給她買衛生棉。整個房間只剩下許衿和周嘉漾。
她坐在軟軟的沙發座椅上。周嘉漾給她到了杯熱水，一時間，萬籟俱寂，兩人都沒有說話。
困擾太久的東西會成心病，時間長了就會像癌癥一樣無限擴散。
許衿想要解釋清楚。
“班長，我想……問你一個問題。”
“你說。”
“早上那會兒……你都看到了吧。”
許衿用盡所有的勇氣問了出來。
可是問完她就後悔了，萬一他沒看見呢，萬一過不久他就忘了呢？
“這不是你的錯，你放心，以後我不會讓你以及學校任何一個女生再受到這種傷害。”
“謝謝你。”
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，即使不想要結束話題也想不出任何可以交談的內容。
“你們在聊什麽呢？”
呂妍抱著教輔資料推門而入。
“好點了嗎？”
許衿點點頭。
“那就好，我剛在班上講了接下來的教學任務以及註意事項，在這兒，我就簡潔跟你們說明一下。下個周軍訓，軍訓服要自己準備。另外，在高中這三年，禁止將手機帶入校園。”
許衿那天回去後，盯著周嘉漾的社交賬號發了很久的呆。他應諾詢問許衿的手表多少錢，表示自己想要賠償，可是許衿盯著手上的表，開始產生了懷疑。
似乎……所有人看到這塊表都是逆時針，那為什麽她看到的是順時針？
在她眼裏，表是好的。所以過了大半刻，她仍兩手捧著手機，縮在床角裏斟酌半天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，是跟他說明表只有自己看才是好的，還是說壞了就壞了，不用賠償。許衿的眉頭擰到一塊兒，面露難色。
最後，在輸入框來來回回刪刪減減後，只回了短短一句：
[不用了，謝謝班長。]
開學的前一個周統一軍訓，許衿怕書放在教室會丟，早早地跟姜敏說好，將書拿回家去。
“衿衿，你想多了吧，怎麽會有人偷書呢。”
姜敏邊說邊從抽屜裏拿書。
“也不是沒可能，有人專挑這種時候把書偷走二次販賣。”
她埋頭整理好書，剛抱起轉身，身旁蹭過一個人，將最上面的書本撞掉在地上。而那人也沒有一句道歉，竟然轉身就走了。
姜敏站在她身後，氣勢洶洶地將書“吧嗒”一聲落在桌子上，叉腰指著那人說：
“鄭知阮，你瞎啊，撞到人了，長嘴不會道歉是嗎？”
面前的少女留著齊肩短發，聞言轉身，發絲隨著動作揚起，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影子。
“真是不好意思啊，班主任選了我當副班，這會正急著找班長的花名冊呢。”
鄭知阮雖然帶著笑，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過許衿。
明明是初次認識，許衿卻總感覺她的眼神不太友好。
她好像，不是很喜歡自己。
“呦，剛當上班幹部就這麽目中無人了？”
姜敏擼了擼袖子，頗有一番想跟人幹架的仗勢。許衿勉強騰出一只手，拉住了她。
“沒事，你忙你的。”
許衿也盯著她說。
緊接著，鄭知阮從她面前過去，繞到周嘉漾的座位上，在抽屜裏面翻東找西。
抽屜裏面塞了一件校服，很隨意的揉成一團，一只袖子耷拉出來，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。
許衿盯著那只袖子，任由眼神隨之晃蕩，像中了噬人心魄的蠱，半晌沒緩過神來。直到鄭知阮一把將抽屜裏的校服拽出來搭在自己肩上，蹲下身子在桌肚裏面摸索。
似乎是找到了花名冊，她把冊子放在一旁的凳子上，將桌肚裏的書本東西全部掏出來放在膝頭一本本整理好，小心翼翼地放回去，又把肩頭那件亂糟糟的校服放在桌子上鋪平疊好，整整齊齊放在桌肚裏的書本上。
校服看起來比先前更加整齊，可許衿的心亂了。
沒由來的，像下了一場無聲的雨，潮濕又不知所措。
“衿衿，衿衿？”
“你看什麽呢？”
姜敏把地上散落的書盡數撿起來整理好，分了一部分到自己抱著的那一摞，剩下的放到許衿手上正抱著的上面。
“沒事兒，走吧。”
許衿回過神來，正要往前走，姜敏又遞給她一張五十元的紙幣。
她心中不解，正要問清原由，姜敏卻說：
“你把錢收好，夾在書裏多容易丟啊，你看今天要不是我撿起來，指不定就丟了。”
許衿沒有伸手去接，這錢應該不是她的。
“這錢不是我的。”
“不是你的？這怎麽可能，我親眼看著它從你語文書裏面掉出來的。”
許衿思索半天，家裏給錢也是按日給，一天絕對不會有五十塊錢，她怎麽會有這樣面額不算小的錢。
窗外的風穿堂而過，周嘉漾那一排全都是男生，放學下課書本原封不動的擺在桌子上，印著圖文的彩頁隨風嘩嘩作響。
許衿忽而眼睛一亮。
這錢，應該是周嘉漾給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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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中開學第一天基本沒有正課，都是各科老師進行科目講解和自我介紹。而許衿在下午最後一節課才見到班主任。
班主任看起來是個精明幹練的女人，但此刻臉上寫滿了憂慮和疲倦。
“同學們，首先抱歉，今天是你們開學第一天，但是由於我的小孩生了很重的病，所以一直沒有和你們見面。”
她向班裏微微鞠躬道歉。
“我叫呂妍，大家可以叫我呂老師。這學期由我帶大家的數學科目，並且也是你們的班主任。”
呂老師在黑板上這下自己的名字和聯系電話。緊接著又說：
“班長是我個人提前定下來的，如果有同學想要競選班長職位，為保持公平公正，可以重新競選。剩下的班委我們在這節課評選出來。”
說完她又看向周嘉漾，詢問道：
“今天早上我的課是誰來上的？”
“張主任。”
“怎麽是他？”
呂妍臉上明顯浮現出一抹厭惡和煩意。
“如果以後張主任再進班裏，大家不用理會，自行學習，班長要及時通知我，尤其是女同學，盡量離他遠點。”
班裏開始竊竊私語，許衿沒由來地身體一僵，右手捏著左手指骨，竟然生生沁出一層冷汗來。她擡頭看向斜方站著回話的少年，心怦怦直跳。
他當時看見了嗎？他會怎麽想她？
面對心理惡心之餘，她竟又生出一絲擔憂難過來。
“張忠真惡心，沒進校前就聽說過他仗勢欺人，狐假虎威，拿養育之恩要挾校長，學校裏好多年輕漂亮的老師都遭他毒手，後來老師們都長心眼遠離他，誰知他竟然把毒手伸向女學生。”
姜敏越說越鄙夷，面部表情扭曲得看不出哭笑。
“許衿，你說——這女學生都能當他孫女了，他怎麽下得去手啊。校長也是可憐人，要是不答應，張忠那潑皮無賴勁兒，指不定把學校鬧翻。聽說他還坐過牢呢，要是真鬧起事來，手底下肯定一大把人吧？”
看對方半天沒有反應，姜敏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，誰知許衿“哇”一聲吐了。
姜敏嚇了一跳，看著她面色如土，額頭的冷汗沾濕了鬢角的碎發。
“老師！許衿吐了！”
聞言，班裏立馬安靜下來，紛紛看過來。許衿心虛，總覺得仿佛大家都知道了那件不堪的事，這些目光都是審視她的。
她強忍著心中的惡心，捂著往下墜痛的肚子說正想開口。誰知呂妍先說：
“班長把同學帶到我辦公室去休息一下。”
不容拒絕，許衿心中方寸大亂，看著周嘉漾正往這邊來，她忍著難受趕忙起身，先走到教室門口，離那灘嘔吐物遠遠的。
她自己都覺得惡心，更不能再惡心到周嘉漾。
周嘉漾見她站在門口，躬著身子，面如死灰。或許是他眼神停留過久，少女突然轉過身往前兩步，側對著他。
他眼神掃過她褲子上一抹紅色，脫下外套遞過去。
許衿感覺身後有一股離她很近的氣息，緊接著手上遞過來一件黑色外套。
她看向他，緩緩推開。
“不用，謝謝班長。”
“沒事，圍上吧。”
聽到這話，許衿才反應過來，內心羞郝不已。
“謝謝。”
“自己能走嗎？”
許衿抿唇點點頭。
周嘉漾頓了一下，伸手想去攙著她的胳膊，又縮回手。
“老師，可以再叫一個女同學幫忙嗎？”
呂妍應允。
姜敏自告奮勇出來，挽著許衿慢慢走，周嘉漾在前面帶路。
等到辦公室，姜敏得知許衿是來了姨媽，又跑出去給她買衛生棉。整個房間只剩下許衿和周嘉漾。
她坐在軟軟的沙發座椅上。周嘉漾給她到了杯熱水，一時間，萬籟俱寂，兩人都沒有說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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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衿想要解釋清楚。
“班長，我想……問你一個問題。”
“你說。”
“早上那會兒……你都看到了吧。”
許衿用盡所有的勇氣問了出來。
可是問完她就後悔了，萬一他沒看見呢，萬一過不久他就忘了呢？
“這不是你的錯，你放心，以後我不會讓你以及學校任何一個女生再受到這種傷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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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衿那天回去後，盯著周嘉漾的社交賬號發了很久的呆。他應諾詢問許衿的手表多少錢，表示自己想要賠償，可是許衿盯著手上的表，開始產生了懷疑。
似乎……所有人看到這塊表都是逆時針，那為什麽她看到的是順時針？
在她眼裏，表是好的。所以過了大半刻，她仍兩手捧著手機，縮在床角裏斟酌半天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，是跟他說明表只有自己看才是好的，還是說壞了就壞了，不用賠償。許衿的眉頭擰到一塊兒，面露難色。
最後，在輸入框來來回回刪刪減減後，只回了短短一句：
[不用了，謝謝班長。]
開學的前一個周統一軍訓，許衿怕書放在教室會丟，早早地跟姜敏說好，將書拿回家去。
“衿衿，你想多了吧，怎麽會有人偷書呢。”
姜敏邊說邊從抽屜裏拿書。
“也不是沒可能，有人專挑這種時候把書偷走二次販賣。”
她埋頭整理好書，剛抱起轉身，身旁蹭過一個人，將最上面的書本撞掉在地上。而那人也沒有一句道歉，竟然轉身就走了。
姜敏站在她身後，氣勢洶洶地將書“吧嗒”一聲落在桌子上，叉腰指著那人說：
“鄭知阮，你瞎啊，撞到人了，長嘴不會道歉是嗎？”
面前的少女留著齊肩短發，聞言轉身，發絲隨著動作揚起，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影子。
“真是不好意思啊，班主任選了我當副班，這會正急著找班長的花名冊呢。”
鄭知阮雖然帶著笑，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過許衿。
明明是初次認識，許衿卻總感覺她的眼神不太友好。
她好像，不是很喜歡自己。
“呦，剛當上班幹部就這麽目中無人了？”
姜敏擼了擼袖子，頗有一番想跟人幹架的仗勢。許衿勉強騰出一只手，拉住了她。
“沒事，你忙你的。”
許衿也盯著她說。
緊接著，鄭知阮從她面前過去，繞到周嘉漾的座位上，在抽屜裏面翻東找西。
抽屜裏面塞了一件校服，很隨意的揉成一團，一只袖子耷拉出來，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。
許衿盯著那只袖子，任由眼神隨之晃蕩，像中了噬人心魄的蠱，半晌沒緩過神來。直到鄭知阮一把將抽屜裏的校服拽出來搭在自己肩上，蹲下身子在桌肚裏面摸索。
似乎是找到了花名冊，她把冊子放在一旁的凳子上，將桌肚裏的書本東西全部掏出來放在膝頭一本本整理好，小心翼翼地放回去，又把肩頭那件亂糟糟的校服放在桌子上鋪平疊好，整整齊齊放在桌肚裏的書本上。
校服看起來比先前更加整齊，可許衿的心亂了。
沒由來的，像下了一場無聲的雨，潮濕又不知所措。
“衿衿，衿衿？”
“你看什麽呢？”
姜敏把地上散落的書盡數撿起來整理好，分了一部分到自己抱著的那一摞，剩下的放到許衿手上正抱著的上面。
“沒事兒，走吧。”
許衿回過神來，正要往前走，姜敏又遞給她一張五十元的紙幣。
她心中不解，正要問清原由，姜敏卻說：
“你把錢收好，夾在書裏多容易丟啊，你看今天要不是我撿起來，指不定就丟了。”
許衿沒有伸手去接，這錢應該不是她的。
“這錢不是我的。”
“不是你的？這怎麽可能，我親眼看著它從你語文書裏面掉出來的。”
許衿思索半天，家裏給錢也是按日給，一天絕對不會有五十塊錢，她怎麽會有這樣面額不算小的錢。
窗外的風穿堂而過，周嘉漾那一排全都是男生，放學下課書本原封不動的擺在桌子上，印著圖文的彩頁隨風嘩嘩作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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